徐伯玉跟赵家父子间的矛盾,无法轻易和解,迟早有一天,会激烈地爆发出来。
趁他病,要他命!
三代皆是番子的赵信,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。
他并不知道林钎为何放过魏朝,不过赵信明白一个道理,掌控了局面的林钎都没有去惹魏太监,那么他一个小小的档头,自然不可能去拦阻魏朝。
更何况他和魏朝,都是王督公一系的人物,他的权力,全都来自于王安的信任,岂能当着外人的面,大搞窝里斗?
他在王安一系中的地位,并不如魏朝,因此魏朝做得的事,他却一点也做不得。
但是徐掌班就不同了,有越权的罪证在,有两条人命在,魏朝又很光棍地抛弃了徐伯玉,独自离去。
倘若不把徐伯玉置于死地,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个良机?
“徐掌班,”叶开和赵信大笑之时,林钎的声音,却传入两人的耳朵里,“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?”
林钎要放徐伯玉走?
叶开和赵信都愣住了,呆呆地望着林钎。
这林钎是今年丙辰科的探花郎,福建龙溪人,是前首辅叶向高的同乡兼门人。
叶开若不是与林钎熟识,恐怕早就跳了起来,那徐伯玉吞了他一万两银子,岂能轻易地就放其离去?
但是林钎在叶向高一系中的地位,比他要高很多,林探花所做的决定,必定是得到叶首辅同意的。
今日之事,非常奇异,叶开一时也摸不清事态的走向,只得听从林钎的安排。
徐伯玉大喜之下,对林钎拱了拱手,转身便走,连那群丑颗的番子和帮闲都顾不得带了。
赵信飞身上前,左手顺势从叶开属下的一名海盗腰间,抽出一把长刀,架在徐掌班的脖子上,沉声道:“你再敢向前半步,我便一刀切了下去!”
刀锋入肉三分,血迹浸出,徐伯玉不敢再往前走,回过头,怒视着赵信,说道:“赵档头,你敢拦我?”
赵信笑道:“有何不敢?”
林钎皱了皱眉头,说道:“赵档头,还请你放了他。”
赵信摇了摇头道:“林大人,卑职重任在肩,恕难从命!”
林钎望了一眼叶开,见后者的脑袋东摇西摆,就是不肯与自己对视。
他是正统文人,向来不与那群海盗接触,倘若不通过叶开,决计是指挥不动的。
眼见无法阻止赵信,林钎只得跺了跺脚,转身离去,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:“由得你们吧!”
赵信与叶开相视一笑,对徐伯玉说道:“徐掌班,劳烦你在前面带路,这就进那陈武的家中吧。”
被赵信的长刀制住,徐伯玉眼见没了逃命的机会,便闭上了双眼,再也不理会赵、叶两人。
等林钎远去之后,叶开曲起手肘,狠狠地击打在徐伯玉的颈间,将他打倒在地,然后对海盗们吩咐道:“将这老小子绑起来,抓上十几个丑颗的番子、帮闲,收拾那个番子的尸首,跟着赵大人,去陈武家中查案!”
有丑颗的番子和帮闲,便可以定了徐伯玉的越权谋逆之罪。
而去陈武家查案,则是赵信对叶开的投桃报李了。
徐掌班因越权一事,固然难逃一死,但他奉令杀了陈武,却是千真万确的事,赵信帮叶开,也是在帮自己。
倘若查不出陈武的真正死因,那赵信便无法替梁成和丁小灿洗清冤屈,丑颗的番子和帮闲们,必定会把陈武的死,继续栽赃到梁、丁两人的头上。
保不住梁、丁两人,赵信便会失去手下帮闲们的信任,这对刚刚上任的赵档头来说,无疑是致命的!
而且他既然卷入了这个惊天大局,如果在福建沉船案上不能取得明显的成果,那么等着他的,将是王督公的滔天怒火!
同时赵信还有一点不解,王督公为何一边令徐伯玉杀了陈武,一边又令自己追查福建沉船案?
这种明显自相矛盾的事情,让赵信对眼前的迷局,越来越忐忑不安。
令冯有财和帮闲们将梁成、丁小灿抬到医馆救治后,赵信便带着叶开,以及那群一看便不是善类的海盗,朝陈武家中行去。
“我的夫君啊,你死得好惨!”刚进陈武家,迎面便传来一阵嘶心裂肺的嚎叫声,“那两个该死的卯颗帮闲,竟然缢杀了你,家中老小,可怎么办啊,奴家真想跟你一起走……”
又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陈家嫂子,人死不能复生,别伤了自个儿的身体……”
赵信走进屋内,只见满屋子都是人,尽皆身披白孝,按亲疏远近,或跪或坐,围着一具尸首,竟是把家中当作了灵堂。
最中间的,便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妇人,在旁温言相劝的,是一个看上去斯文英俊的读书人。
看着赵信等人进来,一屋的人都惊呆了,尤其是看见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徐掌班,那个斯文英俊的读书人,更是吓得软倒在地。
陈武家在黄华坊的东北角,离西边的坊门甚远,方才发生在坊门前的事情,还没来得及传到此处。
叶开走上前去,看了一会陈武的尸首,对赵信摇了摇头,说道:“在福清老家,我作过几年仵作,这陈武的尸首,果真是刚被缢杀的。”
赵信微微一愕,看来这叶开的经历,还真是离奇得紧,验尸的仵作、海上的枭雄、首辅家的奴仆、酒楼的掌柜,似乎是若干个人的人生,都集中到了这叶开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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