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知道日本兵这时候应该不会来了。
伏在第一道工事后的分队长招手向后叫道：“黄班长，你来一下！”
在第二道工事后的黄麒麟站起来，一按最上面的麻袋就侧跳了过去；他走到分队长面前问：“分队长，什么事？”
分队长指了指地上的一挺捷克产的轻机枪，问道：“这个你会用吗？”
黄麒麟在这挺机枪前蹲了下来，摸了摸道：“不会。”
分队长翻身靠着工事坐了起来，说道：“不会，我教你，现在学。”
这分队长原是张发奎军中的一名尉官。对这些枪械都懂的，左翼军临撤走时，这分队长问他们要了两挺机枪留下。可手下这些队员只训练了一段时间。也就只会用个步枪，想到戴笠手下这些人步枪、手枪都会用，枪法还挺准，就叫了他们的“教头”过来；没想到黄麒麟也不会。
论军衔黄麒麟因“特功”高于分队长，可他也不讲究这些，笑着道：“好。你教我就学。”
分队长也笑着说：“咱们这是现学现卖防个万一，日本兵估计这会儿是不会进攻了，可要是万一。咱们两挺机枪可够坚持一程的了。”
“说得是。”
分队长指着机枪的上的部件给黄麒麟教怎样装弹、怎样使用，他说：“ﾠﾠﾠﾠﾠﾠ这个装置是快慢机加保险，你扳向前再扣扳机就是自动连射，扳回中间是保险，向后扳扣扳机就是单发发射——”
黄麒麟用手扳着在扳机左上方的这个装置，这个好记，前快、中停、后慢。
分队长讲了一遍，问道：“黄班长你记住了没有？”
黄麒麟微笑道：“差不多了。”
分队长笑着说：“没问题，这让你黄班长学起来一遍就会了。”
通过这段时间在一起，他对黄麒麟印象很深，打仗很英勇还动脑子，长枪、手枪、手榴弹都能使；日本兵的“小甜瓜”自己还不会用呢。
分队长又道：“你再给你找个人当助手，专门装弹匣，这样打起来效果就更好了。”
黄麒麟扭头向侧后方找寻躲在房檐下的郭显声；找见了，向他招了招手。
郭显声提了枪猫腰跑了过来道：“麒麟，什么事儿？”
分队长说：“你给黄班长当副手，专门装换装机枪弹匣子。”
郭显声道：“我不会。”
黄麒麟笑着说：“走吧，不会我教你。”
分队长对郭显声说：“你多拿些弹匣。我这边要一箱呢。”
又对黄麒麟说：“黄班长，凭你的手感，这一匣子三十发子弹打出去，就知道机枪怎么用了！”
黄麒麟笑笑，提起了机枪；郭显声背好了枪，弯腰从木箱里双手夹了一撂弹匣，跟着黄麒麟回到了第二道工事后。
斜阳的晕黄色渐渐地淡了；以为日军不会再进攻了，南边几百米处却出现了土黄色的身影。
在南市的日军分了一大半向西去追撤退的中国军队去了，顺便占领南市全境；剩下的这一小部分日军。在知道北端还有一些中国军队没有走后，哪会将这一点儿中国军队放在眼里，竟一反常态的在傍晚时分开始了进攻，要将这小部分中国军队消灭掉。
他们这次安排了战术，在他们眼中剩余的这小部分中国兵就如笼中鸟一样，他们要先轰炸、后进攻，然后将这些中国兵一个不留地全消灭掉。
其实这也是他们的一贯战术，不过是这次他们是打算更从容一些。
不是飞机、大炮不能用吗，他们用什么轰炸呢？
掷弹筒。
大概有个一百五十米外。远远地，只见最前面十几个日本兵蹲了下来，不知在摆弄着什么。不一会儿，约有七八发小炮弹呼啸着向卜罗德街上而来，落在房顶上、街道上，炸起了阵阵的灰尘，瞬间就有一些队员受伤了。
掷弹筒是日军的一种单兵可携带武器，只有五斤多重，可拉动机括击发小炮弹，也可装上药盂后发射他们的制式手榴弹。
别看他们发射的是这种超小型的炮弹，现在对面远处的日军又只有七八具掷弹筒，可这种单兵操作的武器却具有灵活方便的特点。可单兵快速连续发射；如果是两人配合，一个专门装炮弹、一个专门拉机括，这速度就更快了。
七八发小炮弹刚炸完，又有七八枚很快就落在了街上。
前面支队长的机枪开火了，“嗒嗒嗒”地吐着火舌向日军那边射去；黄麒麟一见支队长开起火来，估摸这是在机枪的有效射程内，也一拉枪机，将扳柄扳到了连发的位置，向前面射去ﾠﾠﾠﾠﾠﾠ
机枪的子弹象雨珠一样在日军面前打起了点点的土点，以半跪姿发射掷弹筒的日本兵忙改成了卧姿。但也有人中弹了。
果然，黄麒麟只用了一匣子弹，就基本上有了感觉。
“显声，换子弹！”他叫道。
郭显声愣了一下，忙开始给机枪换起弹匣来。心想我还以为你停一下瞄准呢。
两道工事后的步枪也开起了火来。
日军的掷弹筒手虽被机枪射死了几名，但一有人被射杀。就马上有人补了上来；对日军来说，这种掷弹筒基本是人人都会操作的。
他们也调整了策略，在重调了掷弹筒的标尺后，将目标对准了前面的两道工事，重点是先消灭两个机枪手。
日军的这个打算倒真不错，他们都不知道。若真除掉了四支队的这两个机枪点，这些队员们还真没人会用机枪了。
两挺机枪的子弹如雨般泼向日本兵的阵地，小炮弹也在这两道阵地的四周不停落下。
黄麒麟的头猛地一震。这才似听到了那“当”地一声；他知道是一块弹片击到了钢盔上；他愣了一下，随即又继续开起火来ﾠﾠﾠﾠﾠﾠ
工事前被炸起泥土、旁边屋顶上被炸起飞落的碎块落在工事上；郭显声抬起了头来，替黄麒麟装好了一个弹匣后。焦急地向两边挥着手，叫喊道：“开枪啊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？！”
心里的潜意识是“你们不开枪日本兵光对着两道工事发小炮弹，是想看着我们一个个被炸死啊！”
他又狂叫了两声。这才将头躲到了工事后。
换弹匣这“工作”中间还有一点儿休息的时间，郭显声心想，本来好好的再坚持两个多小时。就可以保得命进租界了，可又摊了个装弹匣的活儿，这弄得这会儿还危险的很。麒麟也是太实诚，差不多就行了，每个人的命可只有一条啊！
这是给黄麒麟帮忙，要换做别人，郭显声早会拿起步枪装模做样地打两枪，然后溜到一边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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