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寂寥。
喝醉酒的几人醉醺醺,有蹲在一旁呕吐。
有躺在地上开始对大地母亲图谋不轨。
甚至还有抱着电线杆不走,拼命要教会电线杆下象棋的。
夜风吹过几番。
将人吹稍微清醒。
对视一眼很尴尬。
当做无事发生。
只要大家都犯二。
就等于没有人犯二。
走了一路,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,几人分别。
而楚修远一直跟在江一志后面。
江一志作为真正的酒鬼左摇右晃,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随。
昏暗的路灯照耀着人影拉的很长。
楚修远和两诡异远远地跟着静静等待。
阿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只是跟在他俩后面。
江一志走着走着。
坐在公园长街的椅子上。
脸上泛着红晕,在冷风中静静地仰头。
这样瘫坐了一会儿,摸索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包香烟。
一包好的。
一包次一点的。
本来想拿那包次一点的。
江一志犹豫了一番,将那包好的拿出选出一根。
点燃。
放在口中。
看着远方的路灯,吞云吐雾。
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呆滞。
这是他仅有的空闲时光。
将这根烟抽尽。
又呆坐了一会儿。
手指骨节在长凳上轻轻敲打着节奏,嘴中哼着不知名的歌曲。
一曲唱罢。
江一志抬手看了一下手表。
“该回家喽!”
路灯光影下,身体突然变得虚幻起来。
江一志以极快的速度向家走去。
щ(゜ロ゜щ)
阿瞬瞬间惊呆。
连忙躲到了楚修远身后。
“啊哒~”
有~鬼~啊!
瞧瞧你这出息?
楚修远将阿瞬护在身后,仿若老鹰捉小鸡的老母鸡。
毛球怪一会儿看向那个远去的男人背影。
再看了一眼楚修远。
没想到还真是。
在饭店楚修远跟她说的时候,毛球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。
身上没有一丝诡异的气息。
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普通男人。
根本看不出来他是诡异。
楚修远是怎么看出来的?
毛球怪有些佩服。
“若不是你说出来怎么也看不出来。”
“这是什么类型的诡异,居然隐藏在人类生活这么好。”
楚修远微微闭上了眼。
嗅着空气中残存的烟味。
“不。”
“他是人。”
人?
毛球怪一幅我读书少,你不要骗我的表情。
人要是都能成为虚幻,你说这话我还信了。
“更确切的说,他以为自己是人。”
“以为?”
“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,依然如往常的行为轨迹生活。
跟同事一同办公,下班后联络感情。
在孩子面前充当一个好父亲,陪他一起玩耍,参加家长会,周末带他去游乐园。
在妻子面前互相抚慰,听着互相的抱怨。
听着父母的家长里短,觉得恼烦,但也笑着一一解决。
疲累的身子在入睡后进行舒展。
等到第二天。
再次提起精神接着上班。
在所有认识他的人面前,他都是那个一如既往没有变化勤勤恳恳的男人。
只有在刚刚那种空隙,完全没有认识他的人。
或者准确点说,在完全没有人,至少在他感觉来没有人。
才能展露出真实的自我。
他。
已经死了!”
原来是这样吗?
这种诡异倒是挺复杂的。
只要有人观察到他就是真人。
没人观察到他就是诡异。
薛定谔的诡异了属于是。
毛球怪有些不明所以:“我发现一个问题。
如果。
照你这样说的话。
他死了。
既然都已经化身成了诡异。
为什么还要接着这样呢?”
毛球怪话没有说完整。
楚修远知道其说的是饭店敬酒那一幕。
摇了摇脖子:“惯性。”
“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。
每天规律进行着。
在公司他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工作。
三十来岁。
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供着房子养着孩子。
年纪越来越大,看着年轻人越来越多,被离职的压力越来越大,干着随时可能离职的工作。
看着每月的房贷车贷。
不敢有一丝懈怠。
为了得到一个升职的机会,他开始慢慢改变自己。
跟同事一起出去应酬。
让自己变得更适合生存下去。
大家都觉得很开心。
他可能是一个好同事。
好伴侣。
好父亲。
好儿子。
但他却慢慢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房间里的吉他落满了灰尘。
游戏库的游戏购买后一次没有打开。
自己的肚子已经大腹便便。
那些青春的痕迹,岁月已然悄然将其抹去。
他只是一日复一日推动着,机械的扮演好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。
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。
他扮演着社会关系中大家对他的期盼。
他失去了自我。
如同一只被抽动的陀螺。
哪怕已经没有那根鞭子。
仍是会不停的转动。
哪怕他死后也会一直按照这份无可逆转的惯性。
接着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。”
阿瞬听着眼泪都出来了。
呜呜呜。
毛球怪:“好惨…”
这是同为打工人的共情。
自己以后不会也是这个下场吧?
哦。
我已经是诡异了。
那没事了。
你们两个诡异,有必要这么感情泛滥吗!
楚修远摊开手:“其实还好吧!
我想就算他明白自己已经死去了,也会接着这样进行。”
“啊!”
毛球怪困惑不解。
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大病?
正话反话都给你说完了。
何况都明白自己死了成为诡异。
怎么还会接着这样做,这不是脑子有病吗?
毛球怪换位思考,若是自己明白已经死了,哪里还会管这些条条框框。
楚修远摸了摸下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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