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报告连长！”
斜地里，胖子从沙丁鱼罐头中间挤出：“我认识的，他是，他是团长的亲信。”
“什么亲信。”顾明十分不满意胖子对自己的称呼，他自我介绍道：“我是原新一团二营长顾明，现任独立团参谋长，曾被授予上校军衔。”
参谋长什么的，是顾明瞎掰的。
不过他现在这会儿手上也没兵，让李云龙给他弄个参谋长的名头当当，应该也不是不行。
“你是上校？”连长歪着脑袋，眼中的狐疑之色更加浓重：“我咋这么不信呢？”
他指了指头顶上：“你小子该不会是鬼子的奸细吧。”
“钟肃同志。”顾明看了眼对方左胸上的军队番号，丝毫没有退缩道：“我手下虽无一兵一卒，怎么说也是你的长官，希望你客气一点。”
这时候，一个瘦高个走了出来：“连长，团长身边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，我是新一团来的老兵，我知道的。”
“你们原独立团的不知道也正常。”
“是吗？”连长这时候才微微点点头，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。
但他心里头仍旧不服气，用充满挑衅的目光看着顾明，斜着眼说道：“你眼神好，能看得见两里地开外的旗语？”
“看不见。”顾明摇摇头。
连长火气一下子上来了：“你看不见出来干啥，个瘪犊子玩意儿，回去！”
“但是用这个可以看见。”顾明躲过突击连连长的推搡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军事望远镜。
“嗨呀。”连长抢过顾明手上的军事望远镜，撇着脸又说道：“你咋不早拿出来。”
“你也没问我啊。”顾明摊开手。
刚才那位连长忙活着用口水一点点粘合望远镜玻璃渣的时候，顾明就想送他一个新的，不过见这人弄得这么认真，于是就很好奇，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把这望远镜的镜片用口水粘合起来。
“那……行吧，我在这谢谢你了。”
这位东北汉子微微一鞠躬，拿着望远镜趴在凹陷处的边缘，看向团级的阵地。
当看到团长的旗语告诉他原地待命的时候，这位连长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你给我的，可就是我的了啊。”
突击连连长摸着手里头的军事望远镜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。
他发现手里的这个，比他从黑市上换来的那个望远镜要好上太多了，看得也清楚了不少。
“你这得多少钱啊，哪儿买的？”
这位东北汉子说变脸就变脸，他瞧着这望远镜是好东西，便舔着脸跟顾明拉着家长里短。
顾明暗自嗤笑。
这家伙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心思简单。
幼儿园的小朋友也是这样，你给他一颗糖，他就黏上你了。
现在看来，这家伙跟小孩子压根就是一个心思嘛。
对此，顾明并不讨厌。
他讨厌的是，这家伙经常会爆粗口，一口一个瘪犊子的骂人，即使骂的不是别人，这也让受过良好教育的顾明感到有些不适应。
但很快，顾明便习惯了。
他发现突击连的战士基本上都是一个揍性。
而人是一种会被动习惯环境的生物。
顾明发现，当自己习惯这样的环境之后，跟这些相处下来，还是挺放松的。
毕竟，他们没那么多心眼。
就比如，那位潮州小老儿。
他抱着半新不旧的步枪，背靠在一块凸起的灰岩上，嘴里咿咿呀呀的，哼着一手难听到姥姥家的歌谣。
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，坐在那里就跟一堆破布无异，几乎与灰色的岩石同化了。
但是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放松，放松到顾明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玹似乎也放松了不少。
“换班了换班了！”
连长喊道。
方才那名哼着歌的潮州佬便一下子跳将起来，端着步枪，和其他人境界着四周。
至于换下来的那群人，这次轮到他们放松下来。
这些人似乎十分信任他们的同伴，有人在外面放哨，他们便把这凹陷的土坑当成了家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，抽着烟。
“这位，来一口？”一名戴着眼睛的战士递过来一根烟。
顾明瞧了瞧烟卷上满满的黑手印，又看看那被无数双嘴碰过的烟嘴，摇了摇头。
那戴眼镜的战士也不在意，他美美地深吸一口，将最后的一点烟屁股也抽干抹尽，丢在地上用脚踩灭。
紧跟着，便解开裤腰带，在一边撒气尿来。
这当然招来了一阵臭骂声，但弓箭已经射出，没有收回的道理。
眼镜男哆嗦了两下，将最后一点尿液抖干净，系上了裤腰带。
连长骂道：“欠揍是不是，差点抖到老子衣服上了！”
突击连的战士们嘿嘿哈哈地笑着，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尿骚味。
那眼睛男却十分得意，呵呵直乐：“我准头好着捏，抖不到你衣服上呢。”
胖子也解开裤腰带：“我来个大的。”
“去死吧你！”
理所当然地，胖子挨了众人一顿揍，他连忙解释道：“开玩笑的，我开个玩笑而已，别当真啊。”
连长开始跟众人打起了赌：“我估计，团长得到晚上才会发出进攻的号令，到时候黑灯瞎火的摸上去，准能把上头的鬼子赶下来。”
顾明笑道：“你这话可说错了，鬼子现在正等援军呢，团长不会等这么久的。”
“那咱们赌什么。”
连长似乎笃定了团长的想法，认为这么久都没有发起进攻的号令，一定是要等到夜晚。
顾明则信誓旦旦地说：“咱们就赌点实在的。”
“要是你输了，把望远镜还给我，你还得管我叫爸爸。”
“要是我输了，我再赔一个望远镜。”
突击连连长想了想，觉得这个赌局可行，于是道了声“好”。
可就在他刚刚点头同意赌局的时候，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士兵突然抓过头来：“连长，团长发起进攻的号令了！”
“真他娘的操蛋！”
连长啐了一口，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输得这么快，手里的望远镜还没有捂热，便要还回去了。
他颇有些恋恋不舍，期颐地看着顾明，希望对方能大发慈悲。
“说话算数。”顾明伸出手。
连长悲愤的摇摇头，将望远镜抢过来，放在了顾明伸出的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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