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……
她看着母亲双眼爆睁着,那濒临死亡的表情,狰狞恐怖。她远远地
跪着,没有扑过去,一动不动,因为她知道,那一切都是徒劳,谁也
救不了她。
娘,或许,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理由,我不是您,所以我没有权利要
求您,但是,为什么,在他成功继位以后,他却要您为先帝殉葬?!
他让您去死,您便去死,您就真的这样心甘情愿?!
您把他当作这后宫里的唯一盟友,所以你把全部都给他。可是,他
却不是……他在这后宫里,拥有多少盟友,谁又说得清呢?
娘,您活着,您死去,到底得到了什么?您报复了一辈子,却又是
在报复谁?谁又得到了报复?!
娘,现在,他死了,终于死了,您高兴吗?你们在地下,应该已经
遇上了吧……您说过,您会等他的,奈何桥您不过,孟婆汤您不喝,
一直等着他,等他下去……现在,您等到了,可是,这一切,还有什
么意义呢?
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从您的一生,我学会了一个道理,那便是要想不受伤害,就只有比
他们更狠,更毒!狠过他们,毒过他们,才是对他们最有力的报复!
您的死亡,令我一夕之间成长。而今,你的女儿,便要去将他们所
欠我的,连同欠着你的,一笔统统讨回来!
我离宫那日,对他说过,我永远是稳操胜券的那一方。
他问我为什么。
娘,您知道为什么吗?
呵!因为,我不在乎江山姓什么,可是,他却在乎,而且,是很在
乎,很在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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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过眼溪山,怪都似、旧时曾识。是梦里、寻常行遍,江南江北。
佳处径须携杖去,能消几两平生屐?笑尘埃、四十九年非,长为客!
”
凄怆的悲凉的歌声打破夜的沉寂,合着北风的沉钝苍挫,入耳来。
泠霜转过身去,却见孟良胤依旧半旧儒生袍,一手负在身后,另一
手虚折在胸前,唱着吴地唱腔,一步步向她走来。
“吴楚地,东南拆。英雄事,曹刘敌。被西风吹尽,了无陈迹。楼
观才成人已去,旌旗未卷头先白。叹人间、哀乐转相寻,今犹昔……
今犹昔……”
长长的尾音,一直拖到了遥远的远方,送长风几万里。
“好一个‘笑尘埃、四十九年非,长为客!’!先生莫不是也‘近
乡情怯’了?”泠霜回转身对着城堞,嘴角轻佻。
“本无乡,又何来‘近乡情怯’这一说?!”孟良胤也同她一起,
远眺凉州城外,万里雪域茫茫,征战罢,千里空收,乱白骨!
“本无乡?这么说来,先生倒是个无根之人了?”泠霜先一设问,
而后挑眉笑道。
“前尘往事老夫已经记不得了……”孟良胤毫不计较她语中讥讽,
径自长长一叹。
“是么,一个没有过去的人,何其潇洒!先生终是不负个中风骨!
”泠霜冷然一哼,道。
她说完,孟良胤倒是并不急着接话,只悠然一拂袍摆,侧脸来略望
了她一眼,微笑自若,道:“老朽本以为,能让少主至斯的女子,定
然不是凡品,而今看来,少夫人也不过如斯!”
“呵呵。”泠霜闻言,不禁轻笑出声,转过身子去,正视孟良胤,
语气好不咄咄逼人,道:“恕泠霜冒昧,敢问这‘至斯’何解?这‘
凡品’何解?这‘不过如斯’又何解?”
孟良胤也是转过身来正对着她,迎向她咄咄逼人的目光,不闪不避
,二人就此僵持了片刻,孟良胤终是幽幽道来:“少夫人该知道少主
之过去吧……”
泠霜也不知道他是具体指的什么,段潇鸣的过去,她自然已经知道
了个大概,于是,含含糊糊地,只略点了点头。
“老朽随少主二十多年左右,腆受一声‘先生’,窃以为,论文治
武功,当今天下三主,无人能出少主其右!”孟良胤说到此处,略定
了一定,觑了一眼泠霜的表情,继续往下说道:“先说齐主顾皓昶,
敦厚仁德有余,却胆识魄力不足,三分天下,他手中的国土,论广袤
不及我方,论膏腴不及周地,十年来夹在两方中间,抑郁不得志,一
言以蔽之,顾皓昶不是个能守土的国君更遑论开疆!”孟良胤短短数
言,痛陈齐国弊病,完后,见泠霜脸上并无异色,遂清了清嗓子,继
续道:“再言夫人之兄长。评心而论,周主却系一位极有雄才大略的
人主。只是,太过刚愎自用,又刻薄寡恩,宠信佞臣,以至朝中吏治
败坏到了极处!若要究其根本,只能说,他生不逢时!袁泠傲一心想
做秦皇汉武,可惜,如今天下,非秦汉之天下。他空有始皇平六国之
心,却没有那个能力!始皇的荒淫暴戾他都有了,却独独没有那份‘
制六合,御宇内’的能力!他想效汉武帝,肯忍下一时和亲之辱,却
是心有余而力不足!袁氏江山与汉室江山不同,汉武帝前有文景两朝
积攒下的雄厚国力资本,后有汉军勇武,外有卫青霍去病李广这样的
千古名将,内有桑弘羊,韩安国,窦婴,王恢等等诸贤臣,他手中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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