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山脚下,税卒营驻地,当日训练已经结束,众兵卒正休息着等待开饭。金乌已没,天与山交接处,呈现一片或浓或淡的橘黄色。
忽然,杂乱的踏步声和雄浑的呼喝声隐隐传来,且愈来愈响,最后发现,竟有近百人,队形散乱、争先恐后的向营门奔来,后面另有十余人乘马跟随。
难道是辽东逃过来的败兵溃卒?值守营门的兵卒大惊失色,生怕对方要搞突袭。
那群人跑到营门前空地上,累的气喘吁吁,或瘫倒于地,或撑膝休息。
这时,一众骑马者也驱马上前,为首的正是柳湘莲。他面对跌坐在地的众人,挥鞭大笑:“搞的不赖!都起来,今晚加餐!”
听着这话,众人方稍好些,他们从内城一路跑到城西,后面又有人打马催赶,简直逃命似的,累得魂儿都差点儿没了。
多数人在上官面前并不敢随意开口,但也难免有一二大胆的,一听加餐便立刻瞪直了眼,生龙活虎了,拍地大叫道:“大人,加餐加什么?”
柳湘莲本是随口说的,并没有提前准备,想了想,便道:“烤肉!敞开了吃!”
说完便吩咐李原生带人去附近村里买两头猪或羊来,现杀现烤,众人听了无不欢呼。
这时,柳三带人出来迎接,面上带着些许疑惑,盖因二郎刚刚来过。打过招呼后,他先吩咐打开营门,将这些累瘫的税卒扶进营中休息,而后方和二郎一起走进自己房间。
身旁无人,柳三说话比较随意,开玩笑道:“你小子不是刚来过?来的这样勤快,是怕我偷懒不成?”
柳湘莲哈哈一笑:“三叔老当益壮,壮心不已,哪儿会偷懒?我是怕这些人被你折腾的跑了!”
说笑几句后,二人落座。柳湘莲也不隐瞒,先将贾敬的事说了,询问柳三的看法。毕竟他跟着便宜老爹混过,多少该知道些事情。
“狂妄!目中无人!”柳三听了,拍桌怒喝,忿然说道:“这老货当真肆无忌惮!还当他老祖宗能喘气不成!”
见他连问也不问贾敬的情况,直接开骂,柳湘莲心念一动,忙问:“三叔可知此人?”
“怎么不知?”柳三瞪了他一眼,解释道:“当年他与老爷算有些交情,不过老爷说过,此人心性偏狭固执,不可与谋大事,所以一直对他敬而远之。不想如今更加不成器,连个小小稚子也来吓唬!”
小小稚子?说谁呢!柳湘莲心里苦笑,这就被人养大的烦恼,在他眼里自己永远是个孩子!因他对贾敬所知甚少,顾不上与其计较,忙追问道:“三叔还知道什么?”
柳三皱着眉想了想,回忆道:“要说贾敬,也是个精明能干的,可坏也坏在这上面。宁国府贾演、贾代化,父子两代掌控京营,要是他这第三代继续掌控,那京营到底是听皇帝的还是听贾家的?
太祖、太宗两位与贾家交情匪浅,信重有加,可等到太上皇即位,还有什么交情?好不容忍到贾代化死了,从此就死压着贾敬,守孝结束也不放他担任武职。
贾敬自然也明白继续从军容易惹来皇帝猜忌,只好转投科举,把爵位让给他儿子袭了。但几番参试,一直没中。这些是当年听老爷讲的。
再后来,辽东大败,太上皇被俘,今上登基,贾敬很快便中了进士。本是喜事,不料今上却安排他去海南那等偏远烟瘴之地任职,形同发配。
贾敬一怒之下辞了官,去道观中鬼混去了。这事儿当时传遍京都,说什么的都有,热闹程度不下于你几位伯父夺家产的官司!”
柳湘莲无语,感情他不是淡薄名利,不愿做官,而是求而不得,于是急了!
柳湘莲又问道:“他是何时去道观的?现今有个女儿,才五六岁,又是怎么回事?”
柳三白他一眼:“这等事我怎会知道?拉扯你过活就够我操心的了,还有心管人家家长里短!关我屁事!”
柳湘莲犹在寻思,贾敬是乙卯科进士,那是十年前,也是永隆帝登基后第一次开科取士。不知道这里面水分大不大?会不会就是当初贾敬答应支持今上的条件之一?
不管怎样,至少说明太上皇父子对贾家的打压是一以贯之的,怪不得如今宁荣二府,只有贾政这个“书呆子”在工部挂个闲职。
若按照原著走向,待元春封妃后,贾政还将被派往海南担任学政。此时海南是什么地方无需多介绍,更大的问题是,学政乃是主管一省教育和科考的官员,让贾政这个恩荫官担任此职,工作怎么开展?还不被人嘲笑死!哪里是恩赐,分明是打脸!
而且,荣国府大房、二房不和,大房袭爵,二房掌家,此等怪局的形成也必有缘故。贾母偏心不假,在大是大非上却极清楚明白——比如她从不否认贾政训子的权威,只以“不孝”来威胁。二房私占敕建的国公府,无异于挑战朝廷威严,有违礼法大义,分明是要陷贾政于险地。他们母子二人不该如此不智……
柳湘莲联想到许多,一时无法确定是否便是事情真相,俩人又谈了一阵。可惜柳三所知多是当年跟着柳棱听见或看见的,实在有限的。
话毕,柳三方问:“他这般说,不管真假,都不能掉以轻心,二郎想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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