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湘莲眉头微皱,暗忖,太上皇明显是随意打发他过去,是死是活都不管,就是要看他笑话。
乐天郡王倒好,不辞辛苦给他召集人手,你爷爷知道吗?
他的确需要人手,却不是这等华而不实的样子货,京都繁华早令其腐朽了。
再者,一旦收了这些人,以后到底听谁的?别想感化,这些人身家性命都在老主子手中。
不过,真给了自己该怎么用就是自己说了算,大不了给东虏送人头,根本不成问题。
柳湘莲婉谢:“无功不受禄,受之有愧,请恕湘莲不敢从命。”
乐天郡王并不意外,摇了摇头,叹道:“辽东糜烂,东虏凶悍,若无人相助,二郎纵然武艺高强,别说建功立业,怕是性命难保。孤与众勋家拳拳心意,亦是太上皇厚望,二郎莫要辜负。”
太上皇都搬出来了,婉拒不得,柳湘莲便道:“却之不恭,那就多谢殿下了。”
乐天郡王笑道:“二郎不必忧心,战场上想得功勋并非难事,到时自有人在朝中为你摇旗呐喊,不使你功劳埋没。说不得几年后你就是能号令一方。”
一副“有我罩着,你前途远大”的做派。
柳湘莲心里冷笑,别说他自觉没本事单靠一隅之地抵挡东虏,就是能够,难道留着你们在后享乐,我去东北野地吃雪?
今日良辰,无意与他多作纠缠,再次致谢:“殿下洪恩,湘莲不敢或忘。”
柳二郎这般表现,着实令乐天郡王诧异。先前据冯紫英所说,此人心有定见,不易为旁人所动。他也亲眼所见柳二郎当面拒绝太上皇,今日来时还担心会被拒之门外。
此时轻易达成目标,大喜之余,不禁有些怀疑——莫非冯紫英嫉贤妒能,故作挑拨之言?今后不可偏听偏信!
有赠送人马、约定里外相助之谊,他自觉拉近了彼此关系,饮了香茗,又问道:“二郎对辽东战事如何看?”
柳湘莲沉声道:“实为朝廷心腹大患,宜早图之,否则后果难料。”
在辽东大败前,朝廷上下都认为女真不过是一盘散沙,在边疆苦寒之地兴风作浪,纤芥之疾而已。直到京营一战尽墨,才开始重视起来,但也只觉得辽东面临被侵占的风险,至于打破山海关、攻打至京师,纯属无稽之谈。
此时柳湘莲说“心腹大患”,仍显得抬高了,若被朝臣听到,说不得便会斥他“危言耸听”。
乐天郡王闻言拍掌而赞:“不错!二郎眼光犀利,一语中的!”
又叹道:“可惜四叔竟不识大势,放着女真大敌不去对付,反而亲小人远贤臣,令多少栋梁之才有志难伸,愤懑终老!倘或令尊尚在,岂能教区区东虏如此嚣张!”
见他义愤填膺表达对永隆帝的不满,柳湘莲心里不耻,这招我在秦家都玩烂了!
柳棱是人才不假,摆在东虏面前又算什么?按照他所知的历史,这才哪儿到哪儿?人家最后还要取代汉家天下呢。
虽未见过永隆帝,能截胡帝位的岂是易于之辈?柳湘莲着实不明白,乐天郡王哪儿来的自信比他四叔更贤良圣明?
当下也只作愤慨状:“蛮贼可恶,杀我同胞,湘莲恨不能手刃之。保家卫国,我辈义不容辞!”
绝口不提皇帝如何。
乐天郡王也不计较,对柳湘莲的表态也不怀疑。
一者,据他所获情报,柳湘莲为人义气为重,宁折不弯。故而他也不来利诱,只讲冠冕堂皇的话,柳二郎果然入彀。
二者,他身份尊贵,今折节下交,倾心结纳,有古之明主风范,对方岂能不感动?
“好!外有二郎,朝中有孤,将来大事可为!孤等着二郎大展神威的好消息。”
乐天郡王心满意足,不求对方纳头就拜,不排斥就好,等受够了自己的恩德,难道还能忘恩负义?旁人会怎么看?一步步走下去,不是狗也是狗了。
唯一要做的是在太上皇面前多吹风,一定要保下柳二郎,别让四叔情急之下直接拍死!
待乐天郡王离开,柳湘莲心情放松,前去与众宾客敬酒。
众人见乐天郡王代表太上皇而来,又是观礼又是密谈,对柳湘莲更高看一眼,分外热情,难免多喝几杯。
柳家人被安排在大厅角落里,除了柳芳,还有一众年轻子弟围坐,凑成一席。毕竟是太上皇赐婚,柳家如果不来,岂不是公然藐视皇权?
柳湘莲端着酒杯,柳落在后拎着酒壶,二人走到柳家席前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柳家人,彼此关系谈不上势同水火,也没什么亲情可说。是以并不给好脸色,也不多说,举杯敬酒了事。
见他无礼,话也不说就要走,柳芳微恼,抬手说道:“莲弟请留步!”
柳湘莲止步,回身看去。
柳芳穿着武官官服,身材魁梧,有几分威武之气,却吓不住他。
“柳大人有何指教?”
柳大人?柳芳一时愕然,纵使不肯叫大哥,你也该叫声族长吧?
顾不得计较这等细枝末节,一双虎目显得为难,他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亲自走了过来,压低声音道:“莲弟,三叔和茁弟……”
一听他提这俩货,柳湘莲冷哼一声,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,淡漠说道:“柳大人若是来喝喜酒,湘莲欢迎。旁的就不必多说了,他们若敢闹事,湘莲也不惧,别以为穿了喜服就动不得刀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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